罗清启： 卡萨帝是中国家电的工业承重墙

全球家电业正在进入新一轮的调整期：江森自控出售家用和轻型商用暖通空调业务，博世80亿美元接盘；松下宣布裁员1万人，并对“松下电器株式会社”进行重组；三星、LG纷纷收购欧洲的暖通公司，拓展新的业务版图；全球高端品牌美诺、斯麦格加速推进技术升级以及人工智能的应用。全球家电行业正在发生着怎样的变革？在新时期企业应该怎样打造高端品牌？中国工业报就相关问题采访了帕勒咨询公司资深董事罗清启。

卡萨帝不单纯是品牌现象而是一个新的工业现象

中国工业报：从全球家电企业公布的2024年业绩来看，“东升西降”的趋势日渐明显：美国的惠而浦净销售额166亿美元，同比下降14.6%；欧洲的伊莱克斯营收1361.5亿瑞典克朗，同比增长1.3%；博西家电营收153亿欧元，同比增长3%；美诺Miele营收50.4亿欧元，同比增长1.7%；日本的松下营业额8.46万亿日元，同比下降0.5%；韩国的LG电子营收87.7万亿韩元，同比增长6.6%；中国高端品牌卡萨帝销售额增长12%。据悉，卡萨帝今年上半年同比增长更是超过20%。如何看待全球家电业出现的“卡萨帝现象”？

罗清启：这是一个朴素的好问题，它把以品牌为分析单位的工业体放置在一个统一的、类似宇宙微波辐射背景一样的统一目录中来比较。产业史学家钱德勒用规模和范围两个范畴对19世纪20年代到20世纪70年代全球范围的相关产业进行了比较研究，它排除了种种主观主义以及各色的教条，对国家、产业和企业进行了相同范畴的扫描，从底层逻辑上扭转了对全球产业的深层科学认知。钱德勒的研究最重要的不是找到了结论，而是确立了比较研究的共同微波背景即跨国产业比较的共同标准。

全球经济下行就像强磁辐射干扰出诸多的紊乱：总需求压缩，成本难以控制，细分需求变异。对品牌背后的工业体系来说不是能否应对这些紊乱，而是要在最短时间内马上应对，它考验的是品牌工业体系在全球范围内的营运弹性以及用户对品牌调整的响应意愿。可以利用不同方向的风的船帆结束了中世纪航海的时代，它成为陆地与海洋关系史的转折点。卡萨帝就是家电工业里的可以利用不同经济周期里的不同风向的风的船帆，人们没有注意到的是，它实际上已经成为中国与主要工业国家电工业关系史的转折点。产品是生产它们的工业体系的零售形态，品牌是工业体系零售的信用账号，卡萨帝逆经济周期地领先发达工业国品牌的增速充分证明了中国家电体系的有效性和全球竞争力。从仅仅在工业体系环节上的活动开始到在全工业体系全环节上活动，卡萨帝表征着中国家电产业从产业棋子到主导性体系棋手的一个崭新的质变。

卡萨帝综合工业体系是中国家电的工业承重墙

中国工业报：高端品牌市场成为全球家电企业竞争的焦点：美诺Miele宣布将在未来几年内投入5亿欧元，用于德国本土的创新和现代化建设，涵盖了新的生产设施、技术升级以及人工智能的应用；博西旗下高端品牌GAGGENAU嘉格纳在北京的品牌店“嘉府”开业，展现了其深耕中国高端市场的雄心壮志；三星打响高端电视保卫战，启动“OLED倍增计划”，将2025年OLED电视销量目标定为300万台。卡萨帝历经19年发展，品牌价值达到928亿，市场规模稳居NO.1。与其他高端家电品牌相比，卡萨帝一路快速成长的原因是什么？

罗清启：不要用角色分析的方法去分析品牌，这样的方式实际是对品牌进行个性写真，还是要唯物地分析，要分析品牌发展的工业基础。卡萨帝是一个高速、高质、高水平成本控制的综合工业体系的果实。中国家电产业的全球成长过程大体经过了三个阶段：介入生产，开始大规模生产以及对外代工，研发、生产、销售、物流等全环节经营行为在全球展开。卡萨帝走向了中国传统制造体系的反面，它从中国传统的低成本的大规模制造系统里升腾起来。这个体系的产出物也就是供应质量与全球发达国家家电的供应拉开了代别差距，它供应了全球市场从来没有过的产品，这是非常罕见的，为什么卡萨帝每年发布新品的思享荟会成为全球家电产品的断代标志就是这个原因。

多品类多型号断代新品年度高速迭代的背后有三个最重要的能力。首先卡萨帝已经成为全球家电新技术的应用中心。其次它也是全球新的工艺技术应用的枢纽，这两个能力确保了产品技术与功能的领先，也确保了制造技术与制造速度的领先，这是保证工业体系提高创新应用速度的充要条件。第三个能力是在范围经济的框架下去控制成本。新品技术与功能的领先对研发就是挑战，而多型号对生产工艺来说也是挑战，这两大挑战会在经济性上叠合出一个巨大的成本陡坡。范围经济性是未来所有工业体系的首要挑战，跨国公司不再是用跨国去控制成本，而必须用零部件的范围、整机的范围和跨国的市场空间去成就成本的科学控制，这些工业体系背后的精妙细部是卡萨帝用户快速响应的秘密。

历史上中国制造的成本优势来自于我们环境中的生产要素低廉的价格，它是一种环境要素的组合价格，更是一种工厂弱势，卡萨帝让我们看到的是一种代表中国新质生产力的工业体系的综合竞争力的崛起，是体系的崛起，卡萨帝作为一种成熟工业体系的出现，意味着与这类体系结合的所有生产要素都将获得超常的工业竞争力，从这个意义上说卡萨帝体系已经成为中国家电的工业承重墙。

对未来的工业来说失速就意味着失败

中国工业报：当前全球家电业进入新一轮的重组期：博世集团以80亿美元收购江森自控全球家用和轻型商用暖通空调业务，并将其纳入能源与建筑技术业务板块；三星宣布以15亿欧元收购欧洲最大空调设备公司FläktGroup的全部股份；LG电子宣布完成对挪威热水储能技术公司OSO集团的100%股权收购，拓展其在欧洲暖通空调（HVAC）市场的业务版图；松下宣布全球裁员1万人，将“松下电器株式会社”拆分为多家事业公司。全球家电业这轮重组有什么特点？其背后的推动因素是什么？

罗清启：这轮重组的主要特点是降本支配下的业务板块的重新组合配置，纷纭而现的众多并购其主要的目的是经济性的追逐，当然也含有填充、优化成绩单的短期原因，发达工业体系内工业单元的生存方式有乐高化的新倾向，但这类周期性的业务组合方式的意义不是很大。

随着信息技术应用的深入，整个社会的运行效率大大提高，这其中当然也包括工业。今日的工业体系已经可以全部装入控制论之中，节点之间的松耦合事实上被逐渐挤出工业体系，国别之间的工业比赛首先变成了一种速度的比赛，低速工业体系的成本无法消解，对未来的工业来说失速就意味着失败。规模经济是主导范围经济是补充的传统获利方式会被范围经济是主导规模经济是补充的未来方式所取代，规模经济是速度，范围经济是速度的限制的工业信仰也被颠倒过来:未来是范围经济主导下的高速度，这是振聋发聩的。这些特征在卡萨帝身后的工业体系中都出现了，这也是造成它的产品群团能跨代领先的底层原因。想通过产业板块的整合去追求大规模的经济性的想法即使在今天也是非常危险的。未来的工业繁荣依赖于把技术来源用工业化的方式组织起来，把极限的用户群用工业化的方式组织起来，然后再把这两个环节全嵌于全链路的工业体系之中，一个全环节工业化的工业体系才可能在范围经济的轨道上全程提速。

AI的低维是产品功能，AI的高维是工业功能

中国工业报：当下AI正在重塑一切行业，给用户带来了全新的体验。美诺Miele推出的烤箱内置摄像头，能够自动识别食材并推荐最佳烹饪时间，洗衣机通过人工智能技术能够延长衣物寿命；三星和LG最新研发的厨房家电不仅具备AI识别食材、推荐食谱等功能，还能通过APP实时监控料理过程，甚至拍摄视频和照片。卡萨帝最新发布了“AI深度科技”，冰箱实现了AI保鲜，洗衣机能够实现云锦的洗护，空调升级为AI动态五恒空气系统。高端家电品牌在AI的加持下将会发生怎样的变化？中国高端品牌在这方面有什么优势？

罗清启：不要把AI当成一种智能技术来对待，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家电产品仅仅是一些增加了芯片的新硬件而已。历史告诉我们保存和传递知识的最佳容器是组织，而在工业中这个知识的容器是工业软件，工业软件成为一种最为完整的知识载体，从知识论的视角看，AI不是大规模加工数据的设备，它也是类工业软件的大规模、大范围的知识载体，只是相对工业软件来说它具有了更强大的能动性。

美国的工业为什么在继英国工业化后能长时间领先，其中最为重要的一个原因是这个国家庞大的经济体量成为一种锻炼和承载其管理能力的绝佳介质。铁路网络成为美国乃至全球最大型企业的组织样板，它也是商业教育体系成型之前最重要的启蒙商业教育体系。英联邦大跨度的市场空间适合资源型的贸易，不像美国一个完整的大型经济体可以生成各个工业门类的诸多大型公司，这种美国国内市场提供的规模与范围的经济性成为任何工业门类跨出国门走向全球的成本基础。

从工业的角度看AI不是智能工具，它实际是个粘结工具或者说是组织工具，用户群被组织到应用场景之中，其智慧需要大量的数据来填充，也就是需要大量的用户来组成并生成智慧。用户正在质变为被组织大范围和大规模地组织起来的用户，用户在工业视野中不再是规模巨大的模糊群团，用户的横向直连成为现实，工业正在演变成一个被用户群团放大的组织，用户不仅仅是使用离散产品的人，他们已经在逐渐演变为使用工业体系的人。

AI在不同国别的跨国公司中不是同步推进的，其技术分布也是不均匀的。卡萨帝在AI启航的初期就粘结住全球最大的用户群，这像美国大体量的市场对其各个门类工业体系的快速哺育一样，AI架设的工业与用户间“工业与社会互联”的基础设施网络成为放大组织规模的管理工具和组织形式。工业发展壮大的组织顺序是：组织标准化的产品工艺流程、组织分供方、组织基层工人，卡萨帝的经验印证了未来工业发展壮大的组织基础是工业直接地、大规模地组织其用户，这就是我为什么把AI看成是一种组织手段的深层原因，卡萨帝在这方面的优势是率先把确切的用户群组织到企业中来了，卡萨帝用户数量的量级像工业化时代美国市场容量给美国工业企业的反哺一样，它成为一种当下时代最大的智慧反哺源泉。

高端家电要把家作为对象工程化地确立起来

中国工业报：从全球高端家电品牌来看，市场角逐的重心正在发生变化，比如，利勃海尔LIEBHERR通过无缝嵌入工艺与定制化面板技术，让冰箱与厨柜完美融合，仅保留触控屏的极简交互界面；意大利高端品牌伽洛夫GRF与CFCA家装全案联盟合作，共同打造“家装设计+家电定制”的一站式解决方案；高端厨电品牌SMEG斯麦格推进与众多知名建筑设计师和设计师的合作，推出一系列诠释“意大利制造”设计与精湛工艺结合的产品。从家装、家居、家电的消费趋势来看，未来高端家电将呈现怎样的发展走向？

罗清启：所谓的高端是用高维的方式解决问题，而不是用高价格去解决问题。家装、家居、家电的一体化方案进家庭的问题宣讲了很多年，但一直难以整合化推进，这里有非常微妙非常困难的原因。家装、家电、家居从来没有作为一个完整的工业对象被工程化地确立起来，大家都是在三个领域离散化地制造工业品，家装与建筑并没有建立起工业化的联系，以至于家装一进入过程就进入一个半手工化的非工业过程，三者整合起来的入户方案一进入整合过程跟家装一样又进入一个非工业化的控制进程，管理协同的成本高昂难以实质性推进。

家的未来是一个智能未来，无论新老住宅都要达到这种标准。家装、家居、家电仅仅是新的智慧家庭的组成部分，我们必须把家的静态组成和动态生成过程作为工业对象工程化地确立起来，要真正考虑静态组成部分的范围经济性和规模经济性，也要确立家的生成流程的经济性，这样家作为一个工业工程才能标准化流程化，家作为一个工程的总成本才能大幅度地下降，建设的质量才能达到时代的要求，生成的效率才可以前所未有地变高。

但是，仅仅靠供给侧的综合设计还是远远不够的，还需要一个重要的前提，就是把需求侧的需求工程化地生成出来，供需在家这个工业工程平台上同步推进家的建设的工业化进程，因此，从这个视角看，家装、家居、家电都是一种进入家工程的入口，但是，论工业工程的推动能力只有家电是最强的，从卡萨帝的实践看，它在未来担负了一个把整个建家过程工业化的角色，这个过程和进程是艰难的也是艰巨的，这是关于家的工业化走向纵深的一条必由之路，这也是我为什么把AI看成是一种组织工具的原因。

家装、家居、家电之所以被分为不同的行业并且只能分类入户的原因在于供需之间通信不足，通信能力不足的世界就是离散的世界，而卡萨帝目前正在用三翼鸟这个高维的方案配置能力把用AI组织起来的庞大用户群纳入到一个组织中来，因此，从本质上看，数字孪生体不是物理世界的数字化拓片，它是在主体与对象之间构建起前所未有的通信能力，这样主体与对象才可以相互组织。